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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叶仓那小子被你摔傻啦!

  左月生大声说。

  傻傻傻,疯疯疯,似假还真潜夔龙。

  走走走,休休休,似梦非梦转头空!

  枎城前往鱬城的必经之路上,瘴雾里蹲着个发光的脑袋不,发光的和尚。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踩着双麻鞋,笔直地盘坐在一块岩石上,慈眉善目,口唱狂歌。

  木鱼被敲得震天响。

  他在一群孤魂野鬼的包围下,泰然自若,手捻佛珠。死魂野鬼们也不靠近他,只是远远地围绕着,这让浑身散发淡淡金光的他犹如一尊舍身入厄的佛像。

  空空空!腹中空空空!

  木棰重重地落下,咔嚓一声断了。

  和尚挺得笔直的背一下子垮了下去,两条长眉愁苦地粘到了一起,肚子发出响亮的咕一声。他扣扣索索地从包裹里掏出个半硬不软的窝窝头,珍视万分地啃了一口,边啃边朝某个方向望眼欲穿。

  口中喃喃有词:

  不应当啊,贫僧明明请半算子掐过了,这条路钱途远大,不日会有与我佛有缘的贵人们经过。怎么我都蹲了好几天了,还未等待这命中当有的施主啊?难不成半算子又在坑骗贫僧?

  和尚胡乱填了一下肚子,踌躇再三不知道该继续等,还是该及时止损。

  为了在贵人们面前留下一个世外高人的印象,他还下了一番功夫,综合了诸多话本,总结出了僧衣越破麻鞋越烂,山歌越狂越超脱的金科玉律。忍痛将自己的僧衣和麻鞋折腾成了这幅不露相的真人模样。

  结果

  有钱的施主啊,你们怎么还不来?

  贫僧,快撑不住了!

  和尚把自己的脑袋和木鱼撞一起。

  咚。

  叶仓重重地跪了下来,脊背停直:请仇长老收我入太乙。

  仇薄灯缓缓地转头,看向一旁窃笑的左月生和陆净问:我长得很像普渡众生的大傻子?

  那可不,两人断然,您人美心善!

  第20章 天下狠人千千万万

  我也觉得我心善, 仇薄灯扼腕,让你们还能在这里聒噪。

  有杀气!

  左月生和陆净瞬间眼观鼻, 鼻观口,口观心,耳观八方的坐得端正。

  叶同学你的思想很成问题啊。

  仇薄灯给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火气,百思不得其解。

  清州与东洲相隔十万八千里,你放着山海阁不入,要千里迢迢投奔太乙, 舍近求远,这是什么毛病?嗯

  仇薄灯看了左月生一眼。

  难道是见了这位左少阁主,对山海阁的未来丧失了信心?唔,这倒可以理解。

  仇大少爷, 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左月生不服, 按你这说法,见了您这位太乙小师祖,岂不是要觉得整个仙门迟早要完?不过你这么一说叶仓!老实交代!凭什么不拜我们山海阁?论实力, 山海阁虽然不及太乙, 但吊打药谷绰绰有余, 论财力, 呵!全底下哪个敢在山海阁面前称富?

  我娘说过,做什么都要做最好的。

  叶仓一动不动地跪在地面, 他的眉很浓很黑, 像两把刀。自醒来后, 他就一直愣愣地,一句话都不肯说, 成天对着神枎和葛青的尸首枯坐。

  前城祝姓葛,名青。

  直至今日,他一分为二的尸体还跪在神枎之前,他不配被收尸,不配被下葬。若不是他就该在神枎面前跪着,千年万年地跪着,甚至不配留在枎城的土地上。左月生和陆净不得不暗中盯着,以免叶仓一个发疯,把葛青的尸首挫骨扬灰那可太便宜这老贼了。

  八周仙门,太乙第一。

  叶仓啊,你娘说得虽然不错,陆净语重心长,但宗门之事,干系一生,入错宗就等同女子嫁了负心郎,你可要慎重考虑。太乙虽居仙门第一,不过你知道他们这仙门第一是怎么来的吗?有道是:天下狠人千千万万,太乙一门占一半。

  是啊是啊。左月生回忆了一下,露出畏惧的表情,据说,太乙弟子卯时就要晨起踏索渡大江,练胆壮魄,五天一次峰内小比武,一月一次两峰较量,一季一次全峰大比,半年一次全门大比。平时,哪个长老心情好,就临时来此抽试

  其实是寅时晨起。仇薄灯纠正,以及,小比武现在改成三天一次了。

  左月生脸皮一抽。

  小时去太乙待的那段时间,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曾经老头子有次打算把他送去太乙磨砺段时间,把左月生吓得直接解下裤腰带往梁柱上吊。

  宁死不去。

  别的宗呢,你要是修炼天赋差,朽木不可雕,师兄师姐长老掌门也就任你朽去了。但在太乙嘿,太乙就没朽木这个说法,你天赋差?那就炼,往死里炼,横磨硬拽地都要把你从朽木锤成硬木。

  我一直觉得太乙那群老头子很有教导主任的感觉。仇薄灯道。

  他当年就读的那所封闭式名校的老师们,成天振着手臂大喊永远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后进生也是上进生!苦肉计空城计攻敌计,软硬兼施滴水石穿,再如何桀骜不驯的世家子都能够被强行掰回正道。

  唯一的败绩就是仇大少爷。

  一入太乙深似海,从此逍遥是路人。左月生说着,指了指仇薄灯,唯一的特例就是这位,喏,小师祖,辈分太高目前暂时没有人敢锤炼他这块朽木。

  陆净想象了下,太乙弟子水深火热的生活,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这、仇薄灯,你们太乙的弟子还有时间风花雪月吗?

  我想,大概是没有的。

  仇薄灯回忆了一下。

  刚穿书的那段时间,他还想着,日常生活里会不会上演炮灰挑衅,纨绔打脸的戏码,结果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别说风花雪月了,他们连来找他这个纨绔麻烦的时间都没有。

  左月生毫不客气地发出嘲笑:太乙?风花雪月?你不知道太乙号称第二个和尚尼姑庙吗?

  这就不对了,仇薄灯再次纠正,对月舞剑也是月,对花论道也花。太乙弟子有道侣的比例还是很高的。

  就是

  十个太乙九个基,还有一个是大橘。

  没办法,一般人谁受得了一天十二时辰满脑子修炼的道侣?

  太乙弟子也就只能内部消化,在朝夕相处晨练夜习中培养感情了而能朝夕相处的,可不大多是同性吗?久而久之,据说宗门寥寥无几的直男直女弟子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自我介绍是这样的:太乙某某某,非断袖非磨镜。

  货真价实的直男叶仓摇摇欲坠。

  我要入太乙!叶仓顽强地坚持住了,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刀客!

  他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