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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2 / 2)

  他恨啊。

  恨老城祝,恨他怎么能做出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恨自己,恨自己被逐出城祝司后就一蹶不振浑浑噩噩,为了个无所谓的面子连神枎都不愿去参拜。只敢借着左月生陆净他们找上门的机会,在深夜偷偷地再一次登上神枎树。

  神枎与城一夜将覆,是仇薄灯他们力挽狂澜,而他什么都没做到。幕后的阴谋绵延漫长,他不想再这样弱小无力。

  我要查明真相。

  要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赎罪。

  左月生一摊手,朝仇薄灯挤眉弄眼,得,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仇薄灯审视着跪在正堂中的原书主角,心说,你都查了一千万字了,最终的幕后黑手还遥遥不见影子呢,鬼知道作者还打算水几个百万几个千万。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未来要走的是什么荆棘路。

  让你入太乙,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仇薄灯想了想,不过,入门的踏悬索,渡九江你回头还是得补上,没得例外,除非你想一夜之间变成太乙所有弟子的公敌。嗯太乙用刀的家伙不少,你到时候自己找那些老头子去拜师。

  事实上,原书里叶仓应该是拜在君长老门下。

  他天生刀魄,剧情前期为了抢这个徒弟,一群为老不尊的还打过几次架。

  不过仇薄灯上次烧了君长老的凤凰尾巴,君长老扭头去掌门那里告了一状,害他被掌门碎碎叨叨地念了好几天。仇大少爷记着这回事,就毫无帮君长老减轻抢徒弟压力的意思。

  叶仓一声不吭。

  咚、咚、咚。

  他直接给仇薄灯磕了三个响头。

  左月生和陆净都有些呆了。

  他们都是宗门二世祖,让几个人加入宗门,也不过一两句的事。

  没想到叶仓这么实诚,这么死心眼。

  连响头都叩上了。

  仇薄灯端坐不动,受了这三叩之礼。

  他是太乙师祖,别说三叩,就是九叩九拜都不算什么。

  既然你入了太乙,没有别的太乙中人在场,仇薄灯只好勉强代替训诫堂的弟子,给叶仓做起了入宗训诫,首先,我太乙算了,这部分好几万年的宗门历史,回头你去藏书阁自己读。略。其次,门规算了,九十九条门规,你自己去执法堂墙壁上看。略。再次,本门弟子这部分是师兄师姐的过来经验,你自己找人问。略。

  略。

  略。

  太一剑一开始还气得在旁边敲地板,后来已经麻木了。

  左月生木然地捅了捅陆净:这绝对是我见过最不像样的入宗训诫。

  陆净轻咳一声:至少是宗门小师祖亲自主持的,排场独一无二。

  最后,仇薄灯忽然收敛了所有漫不经心,坐直了身,俯瞰叶仓的目光骤然变得凛冽,变得咄咄逼人,只有一件事

  叶仓!

  仇薄灯冷喝。

  太一剑出鞘,悬立空中,刃口残破的剑身寒光如雪。雪光印在仇薄灯脸上,原本还没有个正形的左月生和陆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再嘻嘻哈哈了,下意识端正起身。明明只是一间凡人宅邸的正堂,场面却突生肃穆。

  弟子在。

  叶仓应。

  我太乙万载,无弃徒,无叛徒。

  不弃。

  不叛。

  哪怕只是从仇薄灯这样的一位少年人口中说出,太乙的自傲依旧迎面而来,仿佛千山万水铺开,打山水中走出一位位袍袖飞扬的宗门弟子,在他们背后是巍峨的山门,是曳尾而过的夔龙神凤。

  万载太乙,仙门第一。

  入太乙者,若有二心,

  举宗诛之。

  是!

  叶仓高声应道。

  太一剑轻鸣。

  好了好了,可算结束了,仇薄灯直不到一盏茶功夫的背瞬间又塌了下去,懒懒散散没个正形地靠在椅背上,按道理应该给你个太乙腰牌,不过我没带那东西。你要是介意,出去找块木头,自己刻一个也成。自己刻腰牌也是太乙的老手艺了。

  被刚刚两句振奋得热血沸腾的叶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上错贼船的感觉。

  左月生已经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嘿嘿,是不是看我们仇大少爷穿金戴银,花里胡哨的,觉得太乙很有钱啊?我告诉你!除了他这个特例,十个太乙九个穷,一群剑修刀客连个老婆本都没有哈哈哈哈哈。让你看不上山海阁,该!

  姓左的说得没错,仇薄灯撑着下巴,笑吟吟地,上个月掌门还在和长老们商量,干脆开门缝纫的功课,把缝纫门服也当做功课俗称开源节流。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做衣服了,先练练,说不定等回太乙,还能靠这个从你那些师兄师姐手里骗几招刀术。

  弟子知道。

  叶仓艰难地说。

  仇薄灯又想起了件事,一拍手,补充道:至于天下第一刀你就不用想了!努努力争取个天下第二吧。

  我怎么觉得他说的天下第一刀有哪里不对啊。左月生歪过身和陆净咬耳朵,他说的谁啊?

  你连这个都不懂?

  陆净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有望把话本的第二折写出来了,某个不知名的祝师不就是用刀的吗?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哎!

  一杯茶连水带杯地砸过来了。

  陆净一猫腰闪开了。

  左月生鼓掌:看看看!恼羞成怒了!

  仇薄灯一扬眉,熟练地指使起新鲜出炉的太乙弟子:去,本师祖命令你,把那个姓左的胖子揍翻。

  叶仓抽了抽嘴角,后悔的感觉越发强烈。

  在仇薄灯的催促下,他无可奈何地起身,拖了把椅子,开始满堂追杀左月生。左月生一看这还了得,急忙也抄起一把椅子,和他对打起来。

  十七年的安宁人生就此画上了句话,枎城少年叶仓开始在一条不归路上策马狂奔。

  娄江进来时,就看到整个正堂跟被龙卷风刮过一样,桌仰椅翻,狼藉一片。自家少阁主仰躺在地上,陆公子蹲在他旁边,兴致勃勃地拿了根毛笔给他画黑眼圈,叶仓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在另一边,就连太乙小师祖都皱着眉,在拍自己衣服上的木头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