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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2 / 2)


  雨哗啦啦。

  神鬼皆敌的十巫之首迟疑很久,最后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仇薄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一把推开他,顺带把靠在墙壁上的唯一一把伞不客气地抄走。撑开伞,提着酒坛,自顾自地走进瓢泼雨里,大氅飞扬,露出底下艳丽的红衣。

  师巫洛茫然地站在屋檐下。

  夔龙镯,从铸造起就是一对的,只有一整对都在,才能起效果。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可夔龙镯就是他炼的师巫洛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点什么,他很少和人交流,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犯错了。

  少年提一坛酒,踢踏雨水走出了大半条街,在拐角处蓦然转身,雨水从伞沿飞出一道道斜线。

  你忘了酒约!

  我

  我没忘。

  仇薄灯根本就没给人回答的时间,一转就绕过拐角消失了。

  他头发又乱了。

  师巫洛默默地想,衣袖垂下,握住一把没来得及取出的木梳。

  你刚刚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仇大少爷披的是那件黑衣,对吧?

  对。

  出去了趟,还带了把伞回来,对吧?

  对。

  陆净一拍桌,正气凛然:这就有问题了啊!

  什、什么问题?左月生罕见地有点跟不上陆净的思路。

  你想想啊,陆净比划了一下,那件黑衣这么宽,这么大,身形完全不是那个那个祝师的样子。

  这又怎么了?左月生还是没明白。

  你蠢啊,陆净很铁不成钢,这不明摆着,姓仇的脚踏两条船啊!太缺德了!

  陆十一郎痛心疾首。

  修士对道侣的性别乃至种族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本来在瘴雾里讨生活就不太容易了,谁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地管别人是跟男跟女还是半男半女过日子啊!

  陆十一郎向来是个风月场的君子,别看他在枎城几次哭爹喊娘,一到娇滴滴的姐姐妹妹面前,立刻摇把扇子,风度翩翩得人模狗样。这些日子来,托枎城危难之时,力挽狂澜的壮举,穿街过巷时枎城的大姑娘小女孩总会朝陆公子抛几个媚眼。

  在此之前,碍于陆净的纨绔之名,枎城但凡是个性别为母的生物,远远见了他就绕道而行。

  不过显然,打三岁起就在青楼厮混的陆公子对风月有自己的一套歪门邪说:

  我芝兰玉树,又那么有钱,要是我只爱一个女子,岂不是愧对万千同样需要怜惜的女子吗?陆公子振振有词,更何况,我是那是风流不是下流,是多情不是滥情。天地可鉴,我若和哪位姐姐好,那肯定是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就算一别两宽,也绝不口出非议。

  最主要的是

  陆净沉痛万分,把一堆刚写好不久的手稿摊在桌面上。

  他要是脚踏两条船了,我这一见钟情的话本就写不下去了啊!

  左月生看了看桌上的纸,一时间对陆净这个家伙肃然起敬。

  以仇大少爷为主人公写话本,这十一郎平时看着窝窝囊囊没什么出息,竟然也有此等大无畏之时。

  思索间,左月生拉过桌上的纸,翻了翻,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对话本说书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审美,但对生财之道却颇有洞察力。草草一翻,左月生发现陆净这小子居然称得上有两三分文笔,把个色令智昏的故事写得缠绵悱恻,一波三折。

  还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回梦令》。

  根据左月生的直觉,这玩意刻上几百万本,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不对,左月生灵光一闪,兴致勃勃地出馊主意,娄江不是说了吗?那少年祝师,十有八九是个隐藏身份的大能,说不定那黑衣就是他的。这一来,可就不是脚踏两条船了,是两情相悦。然后呢呃,然后呢说不定因为这大能声名不好啊或者和太乙有什么血海深仇,所以不愿意暴露身份这不就又是个感人泪下的故事了么?

  你说得对。陆净咬着笔头,沉思道。

  左月生趁热打铁:我觉得你简直是文采斐然,这《回梦令》写得荡气回肠,不让更多人欣赏,实在是浪费了。你看,我山海阁在刻板印影方面,卓有成效,不如把这手稿交给我,我帮你刻印贩卖怎么样?

  陆净沉吟:这玩意我是写着玩的要是被仇薄灯发现了

  你可以起个化名嘛。左月生满不在乎地笑,像我爷爷,他为了证明天下人愿意买他的杂记,是因为他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所以起了个秋明子的化名。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仇大少爷怎么知道?

  嗯

  所得纹银七三分,我七你三。

  五五开。

  不行!左月生掰着指头给陆净算账,刻板印影之术每次启动就要耗费多少阵石你知道吗?还有纸和松墨、编册的绳下发到各州书铺,商旅贩运的路费

  陆净被他说得头晕脑胀:六/四分!不能再少了!

  成交!左月生大喜过望。

  成交什么?

  说话间,仇薄灯推门而入。

  仇大少爷!哎呦您可算来了!左月生弹簧般蹦了起来,在千钧一发之刻,用自己伟岸宽阔的身体,将背后吓得面无人色的陆净连同桌上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我们刚要去找你呢!有事儿,大事儿。

  什么大事?

  仇薄灯诧异地看着左月生。

  难不成教给葛青炼神化灵邪法的人找到了?

  呃这个倒没有。陆净呼啦把所有手稿一股脑塞芥子袋了,也迎了上来,柳小姐和叶仓的事。

  陆净这么一提,仇薄灯这才想起,那天情急之下,他把叶仓和阿纫远远地丢出了战圈。

  也不知道两人运气怎么样,会不会走背运磕到石头木头上,磕出个脑震荡。

  想来大概是不会吧。

  柳小姐倒是没事。陆净说,现在,柳小姐是唯一的祝女,过几天她就是新城祝了。不过娄江刚刚来找你,问你知不知道城祝印在哪?他怎么在老城祝呸,那个老骨头身上找不到。

  哦,这个我知道,仇薄灯轻描淡写,那天顺手一起毁了。

  毁了?!左月生瞪大眼,我滴个亲爷啊,重新铸一块城祝印老费钱了,你怎么还顺手毁了?

  脏了的东西不毁了留着发臭吗?仇薄灯反问。

  反正花的又不是你们太乙的钱,你当然无所谓。左月生嘟嘟囔囔。

  叶仓呢?

  仇薄灯稍微关心了一下这位原书主角。毕竟,《诸神纪》里这位主角虽然没少被太乙小师祖招惹是非搞出来的烂摊子牵连,但好歹也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地承担了大任。别换了他过来,头三天,就被折腾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