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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2 / 2)


  谈梦西一个人吃,用手指捏起贝壳边缘,放嘴里吸一下,又辣又烫。

  手边的壳堆成小山,他舔着嘴唇问游叙:“你爷爷是什么医生?”

  游叙盯住他的嘴唇,水光滑亮,微微肿起,唇线边上泛红,像口红擦过了界,“普外。”

  “我眼视光医学,眼科。”谈梦西又捏一个。

  游叙换了个坐姿,觉得谈梦西好像女生,翘着细细白白的手指头,吃这些小玩意儿,一口也才一个,得吃到什么时候才饱。

  他也不急,看他一小个一小个吃。

  谈梦西顺着专业继续说:“你听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吧。”

  “听过。”

  “我到这个专业才真正理解,这句话一点儿也不抽象,特别写实。”

  “因为……接触很多失明的人?”

  “如果一个人躺在那里,没有呼吸,瞳孔放大,眼球浑浊,你知道那是死人。”谈梦西尽量简单形容,“如果一个人正在经历眼球摘除手术,眼眶里空空的,哪怕他有呼吸,你眼睁睁看着,不会觉得那是一个活人,只觉得这是一具……躯壳。”

  游叙打了个冷颤,“为什么选眼科?”

  “父母听人家说牙科眼科好。”谈梦西笑笑地白他一眼,“好挣钱,还能为什么?”

  能把挣钱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家境不好,家境好的会说理想。

  他们聊过以后想做什么,没有用“理想”这么大的词。谈理想得配上滔滔大论,甚至吹个牛。

  他们过于真诚,稍微聊聊足够。

  游叙的想法符合年龄,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先听父母的去单位上班,以后有存款了,买一辆性能超牛的汽车,当自由职业者,到处旅游。

  谈梦西说自己没有想法,得过且过,跟他的气质一样冷漠,又充满引人深思的悲观。

  游叙能察觉到这份悲观,谈梦西的衣服重复,手机很旧。

  他每次抢着请客,谈梦西也不推,心安理得地吃,他正好心安理得地请。他又想起酒吧的后半场便宜,aa制,一个人没多少钱。当然,谈梦西这样一个“没人不注意”的人,泡吧可以不花钱,有的是人请客。

  他心疼谈梦西,不是怜悯,心疼会激发明显又持久的保护欲。除了保护欲,他还生出一种“不行,只能我请”的诡异想法。

  谈梦西问:“你爷爷在哪个医院?”

  “之前在社区医院,早退休了。”游叙回过神,补充,“提前退的,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我爷爷一个人回老家照顾她。”

  谈梦西眨了眨眼睛,“一个人?”

  “这病后面挺难受的,我奶奶不认识自己孩子,只认我爷爷。我爷爷不想孩子们看见妈那个样子,他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你爷爷这么好。”

  “没有哪个亲戚不说我爷爷好,我奶奶这辈子不做饭不做家务,只上班和看电视,脾气还特别大,经常骂我。”游叙得意地笑,见锅子半空,问要不要再来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