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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ta一点儿也没挣扎(2 / 2)

  “也确实该剪了,”他看出万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找补道:“回学校前总是要剪的。”

  少年的眼无辜极了,陈述的语气过于单纯以至于不带一点儿辩解的意思。

  万岁终于意识到自己这股无名火实在没有道理,有些懊恼。这份说教心态比不上亲妈,却能算得上大半个教导主任。明明他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两人认识不超过48小时,她这份老妈子的操心显得如此不近人情且恶劣且矫枉过正。

  为人处世上说,她应该对他客气点的,年龄层面上来说,她更应该耐心些。但她又有一万个理由,或者说借口把他推远了去。

  毕竟他忽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连门都没有敲太久。

  “给你的。”万岁把手中幸免于难的奶茶递过去,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不想了。

  陈黎跟在她的身后喝了口奶茶,铁观音味与奶精香混在一起。之所以认出品种因为以前范芳柔爱喝且只喝这一种茶,电视柜里的小铁罐常年装满绿色的干叶,泡了热水之后得等一会儿才会完全绽开。

  他尝出饮料中的茶味与以往的区别,但除了稍微有点甜以外没什么意见。

  连锁饮料店的用材考虑到成本必然很少追求品质,越大批量产的越受消费者欢迎,佼佼者往往不是靠真材实料取胜,人工合成才是要素。

  “好喝吗?”万岁停在他身前,将脸凑近了些,似乎是为了看清他的表情。

  陈黎咽下嘴里的液体,点点头,“嗯。”

  她将信将疑,“真的?”

  他于是犹豫了两秒,“糖有一点点多。”

  “噢——”女人了然道:“你也不爱喝甜的。”

  他成功捕捉到语句里的重点,“也”这个字被记在了心里。

  “我有一家韩餐想吃很久了,”万岁伸手指了指购物广场中心的电子屏幕,“那家。”

  她拉着陈黎往人工自助广告牌走,长发随着风蹭过他的手腕,撩拨出些许痒意。他闻到与房间里相似的香水味,大概因为和人体相融后反应出略微不同。他还没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心跳就已经加快了不少。

  “你不知道,我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排队,打包回去又很麻烦,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坐里面吃,”女人自顾自展开心路历程,“今天撞撞运气,如果能吃上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他看着她在电子屏幕上找出目的地,原本攥着自己袖口的手已然松开,她的指甲上涂着同一色系五种不同颜色的指甲油,很跳跃,很灵敏,像翻飞的蝴蝶,最后落在白色的绒毛上。

  “说实话,我对这里也没有很懂,回国到现在点外卖还要做长达半小时的心理建设。你如果熟悉,或者以后和朋友常来了解透了,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万岁的语气夹杂着多种情绪,他听着注视着,想起以前陪姥爷赶集时望见别家小贩竹笼里的一窝兔崽,那么多温热的生命体,一众宛宛类卿里,只有一只是红色眼睛。

  “好。”他说。

  她嘴角扬了起来,眼尾的弧度随着表情稍微弯了些,似乎很高兴。

  说似乎是因为陈黎没有感受到由衷的喜悦,人的感情一旦外放其实是很有影响力的,正向的情绪感染力不容小觑,而她此时此刻仿佛充满期待,却依然透着股“不近人情”的疏远感。

  于是他主动问:“你不常来吗?”

  “嗯,”万岁将双手揣进兜里,“我来这个城市的时间也才2个月,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以后可就要拜托你啦,弟弟。”

  最后那个称呼不是第四音重迭,而是第三音和第二音,开玩笑的亲昵,并非发自内心的亲近。

  那只红色眼睛的兔子最后怎么样了呢?陈黎没有答案。时逢春节,姥爷带的菜很快就卖光了,他没有理由再逗留,只能跟着姥爷的三轮车回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兔子被拎着耳朵从竹笼里抓起来。

  它一点儿也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