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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宁栖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父亲为人既不圆滑,也不会拉拢人心,自为官以来陆陆续续得罪了不少人,你祖父亦训斥过他数回,要以氏族利息为先,但他从来也未听进心中,恰好又遇到了你母亲……”

  洪氏偷偷看了她眼,“你母亲是青楼出身,虽说卖艺不卖身但到底是风尘女子,那时候尚书大人颇为震怒,你父亲便借此从氏族除名去了苏州任职,这一去便再也没有踏足京城半步,期间京中并非没有来人,只是你父亲一意孤行……致使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洪氏瞧了眼那边没有反应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说错了,不过她也没有说错,那小贱人本来就是青楼出身,就这样死后老爷还非要为她终身不娶,若非老太太拿那小贱人的母亲要挟,自己怕也进不了这门。

  虽说老爷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小贱人,但这些年倒也没有薄待她。

  想到这她又抹泪抽泣,“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闻言,洪氏还面露不解,却见女子已经关门离开了房间。

  宁栖虽然只是从旁人耳中了解过原主的祖父,但一看就知对方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哪怕是为了封口,对方也必定会派人来找自己,她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夜色如漆,随着宵禁开始整座京城也慢慢陷入宁静,唯有巡逻的禁军不断穿过每一条街道。

  皇城之中亦是如此,殿宇间少有光亮,唯有守卫森严的御书房亮着明烛。

  随着一名小太监端着茶盏稳步靠近,门口的王德全立马接了过来,而后挥挥手。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屋内仿佛听不到任何声响,王德全慢慢靠近书桌缓缓将茶盏放在一旁,“已经到亥时了,皇上可要先歇下?”

  望着书桌上堆积着一座又一座奏折,他不禁恭声道:“您这几日歇的晚,先前太后娘娘还派人来嘱咐着奴才一定要让皇上多注意龙体。”

  仿佛想到什么,他又偷偷看了眼面前的人,“先前奴才听绎风大人说宁姑娘来了京城,这宁姑娘初来乍到,似乎还被尚书府给赶了出来,又是一个弱女子难免多有不便,……可需要奴才让人去盯着一下?”

  随手翻过一本折子,萧辞余光一瞥,“你如今话是越来越多了。”

  王德全身子一颤,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

  果然皇上已经厌弃了那宁栖,谁叫对方如此不识好歹。

  “周远海明日休沐?”

  怔了好半响,王德全才点点头,“回皇上,周太尉的确是明日休沐。”

  端过一旁的茶盏,萧辞眼帘低垂并未再说什么。

  王德全立马躬身缓步出了御书房,望着那天边圆月不由觉得有些奇怪,皇上怎会知道明日是周大人休沐?

  ——

  次日巳时时分宁栖就跟着周远海派来的人去了刑部大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守卫森严的地方,几乎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守卫,领路的因是周远海下属,因为拿着令牌,一路上她们并未受到过多盘问。

  直到深入最里间的天牢才被拦了下来。

  “站住!里面是朝廷要犯,若无刑部审查文书,任何人也不能靠近!”

  望着那个蒙面女子,众人都是时刻保持警醒,现如今前来劫狱的贼子越发诡计多端。

  庄华立马上前几步,靠近那个说话的禁军,“这是宁太守的女儿,太尉大人心善,特意让她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还望兄弟通融一下。”

  说着,他慢慢推过去一袋碎银,那禁军左顾右盼眉头紧锁,“这……”

  “怕什么,出了事有太尉大人担着,轮不到你这。”庄华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

  咳嗽一声,那禁军与其他人打了个眼神,毫无痕迹的把银子收入怀间,一边挥手叫人开牢房门。

  下了阶梯,阴暗潮湿的地牢逐渐映入眼帘,里面亮着两堆火,照的墙面火红通亮,那褐色的痕迹也越发清晰。

  走的越深血腥味越发浓郁,宁栖手心逐渐收紧,她忘了这天牢里还有各种酷刑。

  “到了。”那狱卒指了指其中一间牢房,“就隔着门说吧,记得快点。”

  等人离开,庄华也严肃的看向宁栖,“有什么话姑娘赶紧说,这事咱们大人也是担了不少风险的。”

  宁栖点点头,可望着那间牢房却又突然迈不动步,不知道她爹是不是也遭受了各大酷刑。

  缓步靠近之时,里间角落里卷缩着的人也逐渐明朗,宁栖慢慢蹲在门栏外,眼眶一热,“爹爹!”

  那团人影颤动了下,又僵硬的转过头,昏暗的视线下,女子双手抓着门栏,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宁怀元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

  “栖儿……”他声音仿佛在颤抖。

  宁栖抹了下眼角的泪渍,声音哽咽,“时间不多,其他话女儿也就不多说,如今我只想知道,您拿那笔赈灾银到底做了什么?”

  她可以猜到多半是与那个祖父有关系,只是她爹为何突然就如此糊涂。

  踉跄的慢慢靠近门口,虽只是半月之久,但宁怀元仿佛老了数十岁,头发散乱不堪,面上早已布满细纹,眼中也满是沧桑,直到看见女子才有了些许神采。

  “栖儿……你…你是如何进来的?”他仿佛依旧不敢置信。

  扫视一圈,发现她爹只是狼狈了些,但好在并未受到严刑拷打,宁栖也间接松口气。

  “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能进来已经是格外艰难,为何您就是不愿说句实话,难道要我与姨娘赔上所有性命您才肯开口!”宁栖眼眶红了一圈。

  天牢中仿佛还回荡着响声,宁怀缓缓低下头,并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双眼也逐渐多了抹湿润。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对不起那些百姓,你与你姨娘日后要好好的,莫要在争执,就是可惜爹爹不能再看着你与依依出嫁。”他声音沙哑。

  宁栖紧紧抓着栏杆,“我已经没有娘亲了,现在连您也不要我了吗?”

  宁怀元突然抬起头,望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突然别过头,双肩有了些许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