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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白幸垂下眼睫,默不作声的看着公子哥握着手臂在地上打滚。半晌之后,他终究是心中不忍,指尖轻弹,一枚丹药就顺着力道落进了公子哥哀嚎的嘴中。

  余光一瞥,一张张年轻鲜活的脸带着恐惧的缩在离单渊最远的角落。沈白幸伸手在虚空画出符咒,素白的指尖顿住,巴掌大小的符文骤然飞出窗户,在夜幕中流淌出金白色的光芒,竟是扩大的无数倍将整座画舫罩住。

  光芒所在之处,河水像是沸腾般涌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水章鱼的争先恐后的后退。

  单渊冷静的看着沈白幸做完这一切,唇角压得很紧,说:师尊生气了?

  没有。

  因为我伤了人?

  他杀一人,你废他一只手,不算重。手臂从后面搂住沈白幸的腰,单渊将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像一只被顺毛撸过的狼犬。沈白幸无奈的叹气,为师是担心你日后杀心太重。

  温热的鼻息扑在沈白幸耳廓上,不会的,我会控制自己。他再也不要像十年前在琉璃秘境那样,被应瑄玩弄于鼓掌之中,害得师尊为他耗费修为折损身体。

  悬在画舫上的符文驱动画舫,船只缓缓移动,在雾气中破水而行。

  沈白幸掰开徒弟的手,一边打哈欠一边往软塌的方向走,为师要睡觉了,等船靠岸记得叫我。

  好。

  沈白幸没躺下多久,就被凄厉的猫叫声赶跑瞌睡虫。但见狮子猫灵巧的在船顶上蹦跶,爪子将门窗闹出吱吱的刺耳声,攀住突出的栏杆,纵身一跃撞开窗户,惊恐的往软塌扑,小白小白!吓死猫了,有鬼啊啊啊

  狮子猫的毛发被雾气打湿,整只猫惨兮兮缩在沈白幸臂弯。

  哪里有鬼?

  爪子指向二楼,露出粉色的肉垫。

  沈白幸不解,我给整艘船施了法,寻常鬼怪上不来。

  仿佛打沈白幸的脸,符箓的光芒逐渐暗淡,咔嚓的破裂声从上方传出,木屑落在了沈白幸头上。他面无表情的将狮子猫放下,抬眼望向天花板,水滴沿着缝隙滴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晕染出乌黑的色泽。

  一只爪子从缝隙里面挤出来,足有手指长的指甲将木板掏出窟窿。

  啊!

  被再次吓坏的年轻人尖叫声简直要把沈白幸的耳膜钻穿,他这边手还没动,就感觉眼前一阵风过来。等再次眨眼的时候,人已经被单渊护在身后,单渊眼中冒出红色,脸上带着肃穆,以及微不可查的兴奋。

  师尊身体金贵,哪能为了这些东西损伤身体,弟子代劳。

  说时迟那时快,二楼的怪物彻底捅穿地板,披头散发的掉在一楼。海藻般的黑色长发乱糟糟遮住半边脸颊,红色的舞衣全是窟窿破布一半裹着,珍珠玛瑙步摇插在插在凌乱的发髻里面。

  小清?,缩在角落里的舞女喊道。

  沈白幸认得怪物头上那根步摇,赫然是刚才被公子哥推下去的舞姬,对方四肢着地用诡异的姿势趴在。堆积在地板的衣服里面忽然动了动,水章鱼满是吸盘的腿掀开裙摆,对着人群蠢蠢欲动。

  沈白幸头皮一麻,不自觉的扯住了单渊后腰的衣服。

  手背是一阵温热,却是单渊拍拍沈白幸的手,师尊害怕就闭上眼睛。

  少女身体跟水章鱼合成一体的怪物,根本不可能破坏沈白幸设下的法阵。单渊也知道这点,他一剑斩落怪物的脑袋,连带水章鱼钉死在地板上。一团火从单渊指尖落下,将污秽烧得一干二净。

  清脆的铃铛声飘散在水域,单渊敏锐的从雾气中捕捉到一丝幽光。他瞬息出现在船头,看着白雾中一盏黄昏的油灯。

  灰色的袍裾空荡荡浮在空中,一个身材干瘦的面具人拿着与身材不符合的巨大镰刀,另一手提着青铜材质的油灯,油灯罩子上串了一缕铃铛。

  刚才那声音正是灰袍人弄出的,他对着单渊露出无声的笑容,猩红的鬼火在眼眶的位置闪现。巨大的镰刀对着画舫举起狠狠落下!

  第74章 腐蝶

  乌云蔽月,比画舫还要大的镰刀形状布在空中,面具人既然能破开沈白幸的法阵,就说明自身本事不低。

  单渊盯着那快速落下的镰刀,用舌尖抵了下齿根,露出邪肆的笑容,提着破焱剑迎头砍上。黑色的业火带着雷霆之势,化作麒麟巨兽的形状,轰然撞开了刀锋。

  两把武器相撞,无形的气劲砰然扫向四方。河水被大力翻起,藏在里面的水章鱼跟下雨似的朝着船上掉,专供人玩乐的船只在浪涛中颠簸挣扎,有随时翻船的可能。

  狮子猫蹲在沈白幸肩上,看着头顶即将掉落的水章鱼,大叫:小白快!

  素手一抬,结界拨地而起,水章鱼跟砸鼓面似的,将灵力屏障打出许多波纹。单渊一步跨出船只范围,整个人稳稳当当立在空中,反手一剑杀过去。长剑跟镰刀交锋,劈开水面,直溅起比船两倍高的浪花。

  汹涌的波涛将船打歪,狮子猫没站稳从沈白幸肩头摔在地上,单渊那小子是不是打上瘾了?

  沈白幸不说话,只是手往下压用灵力稳住了画舫。他淡淡的望着单渊如一头凶猛紧咬不放的野兽,跟面具人打得火热。

  灰袍被掀起一角,露出面具人白骨的身躯。单渊咧齿一笑,寒声道:个死物也装模作样!

  刹那间,破焱剑化出千万把,单渊凶猛的攻势让面具人开始招架吃力。

  狮子猫叼了一盘瓜子出来,用脑袋蹭沈白幸的小腿。

  沈白幸也不客气,抓了一把放在手心,一人一猫就站在船头嗑瓜子观看单渊打架。

  狮子猫:这人谁啊?

  沈白幸:不知。

  他观察到即使被单渊打得由攻势变为防守,但是面具人始终护那盏灯。正在思索这灯为何物的时候,沈白幸看见油灯火苗往上窜了下,与此同时,铃铛声入耳。

  沈白幸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扶着额头晃晃脑袋。

  视线模糊间,几道破空声由远及近,雾气中冲出两男两女。

  白常也听到了铃铛声,意识恍惚了一下,冷不防没抓住萧瑾言。后者噗通一声摔在船板上,五体投地趴在沈白幸脚边。

  五脏仿佛移位的痛楚让萧瑾言哼哼出声,他顺着白色的靴子往上看,对上沈白幸那张初雪皎月般的脸,痴痴的喊:仙君真美。

  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抽在萧瑾言脸上,狮子猫怒目而视:狂徒!

  许久不见萧瑾言,对方还是那么欠打。沈白幸脚步一转,正巧被跑过来的阿水抱住腰。小姑娘朝着他撒娇,先生,阿水想死你了。

  白常轻咳一声,几日不见,沈修士可安好?

  安好。沈白幸推开阿水,板着脸教训:说过多少次不能随便抱我。

  倒是宋流烟看着还在跟面具人纠缠的单渊,连忙将阿水扯回来,低声道:单大哥还在,你不要命了?

  阿水混不在意,我才不怕,先生会保护我。

  背后生风,灼热的目光沿着沈白幸的脊背仿佛要将他刮下一层皮,他刚回头,就被按进宽阔的胸膛中。单渊一双眼睛赤红,音调诡异嘶哑,大手掐着刚才被阿水碰过的腰肢,师尊被人碰了。

  沈白幸大感不妙,人姑娘不懂事,你别计较。

  是么?单渊眼皮一掀,伸手隔空抓住阿水的脖子,将人捏得喘不过气。

  沈白幸脸色大变,你别乱来。他手忙脚乱的去拽徒弟胳膊,对方跟铁臂似的纹丝不动。

  发现硬的不行,沈白幸来软的,再听为师一次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