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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出,将单渊的衣服染湿一片。

  沈白幸浑然不在意的擦掉嘴边献血,对着徒弟虚弱着苍白的脸。他站稳了退后几步,望着单渊几欲滴血的眼眶,拍拍徒弟手背,好了,等为师死了再哭丧。

  咱好好的站在这里,天雷为什么要劈我们?徒弟你是不是坏事做多了?

  沈白幸语气轻松,要不是嘴边的血没完全擦干净,后背的衣服透着黑,还真看不出是硬挨了一道天雷的人。虽然用灵力抵消了大部分雷劫,但沈白幸整个后背都在火烧似的。他仰起脑袋,盯着已经黑云散去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活的太久,脑袋不清楚,没事瞎劈人?

  话音落地,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得心惊胆战,但见那气势汹汹的雷电打在了沈白幸身边的树上。

  树木烧成焦黑,沈白幸站在树下面被余势从头到脚走一遍。

  风中,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四窜。

  作者有话说:

  被雷劈小白委屈屈

  第42章 太虚

  沈白幸被劈得外焦里嫩,若论疼痛感,还比不上第一道要劈单渊的天雷。他怔然立在原地,被风一吹,狐裘被烧焦的臭味吸入鼻腔,浅茶色的眼珠子渐渐凝神,沈白幸不敢再乱说话了,刚才那道雷就是警告。

  从落雪峰回到化雨峰,沈白幸走路都是飘的。院子里响起打水的声音,一抹黑色的衣角步入屋内,单渊将铜盆放在桌上,拧干帕子。

  温热柔软的织物轻轻擦在脸上,沈白幸放松的坐在床上,余光看见徒弟给他擦完脸拿着剪刀过来。

  沈白幸屁股往后挪一步,带着些微抗拒,你拿剪刀做什么?

  给师尊把烧焦的头发剪掉。

  哦,沈白幸应道,他在单渊黑沉不见底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把鞋脱掉,然后抱膝背对着徒弟,说:这样剪方便些。

  修长的手指捋起长长的发丝,单渊几剪刀下去,飘了一地的碎发。

  咔嚓咔嚓剪头发的声音中,沈白幸把下巴垫在膝盖上,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双眼无神的盯着雕花的床栏。

  师尊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事情。

  单渊握住沈白幸头发的手一顿,弟子可以听听吗?

  床上的人从膝盖上抬起脸颊,慢吞吞的回头。沈白幸脸上带着苍白之色,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他半晌才蹙起眉毛,眼中透着对某些事情的追思迷茫。

  就在单渊以为对方要拒绝的时候,后者开口了,为师年纪大了,有的事情记不清楚。但从前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空阔的房子里,那地方看着就冷。好不容易有人来了,他总是叮嘱我不能不穿鞋乱跑。

  单渊手下失了分寸,多剪了沈白幸一缕头发。他回忆起白雪皑皑的昆仑山,那人也穿着跟师尊一样的白色,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如清风一般从他身旁路过,跑向另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面前,笑容清浅。喉咙像被塞了坚硬的石块,将声音磨得嘶哑微弱,师尊口中的他是叫应瑄吗?

  这下换沈白幸疑惑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名字的?

  单渊不答反问:师尊跟应瑄的关系很好对不对?

  徒儿你今天很奇怪,沈白幸将身体转过来,用手指戳对方的胸膛,天雷为什么要劈你?还问我应瑄的事情。

  素白的手指点在一片黑色之上,沈白幸可能是遭雷劈发病了,完全不像以前冷淡的样子。单渊挺直了身板,被师尊戳胸膛一点不带摇晃,师尊想见到应瑄吗?

  出乎单渊意料的,沈白幸果断摇头,不想,应瑄是个坏人,我不要见到他。

  应瑄对沈白幸的好,单渊是见到过的,但说坏,他就不得而知了。温热的指尖触摸到单渊脸庞,他眼中全是诧异,虽然弄不清沈白幸为什么要摸他脸,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去蹭对方的手心,单渊小声喊着:师尊。

  沈白幸感觉眼皮好重,他知道这是身体急需休息发出的警示。应瑄这个人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极具浓墨重彩。几百年不见,沈白幸虽然还记得应瑄,但面容不是很清晰,今天的两道雷反倒是让他记忆陡然清晰,应瑄的眉眼、鼻梁嘴唇,甚至脸上每一个表情都细微的烙印在沈白幸脑海中,跟眼前单渊的脸完全重叠在一起。

  长桌上,阿水偷摘送过来的晨颜花早已衰败,只剩下薄薄的一片朦胧紫意,还在负隅顽抗。清幽的花香中,沈白幸意识迷蒙的说:好像,你们两个好像。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语,却比烧红的针尖刺入心脏还要令单渊痛,他抿紧了嘴角抓住沈白幸慢慢往下垂的手掌,眼中酝酿着阴沉,师尊对着应瑄那样笑,收我为徒也是因为他吗?

  可惜,沈白幸完全没有接受到徒弟的不开心,他全身犯懒,脑袋一歪,就朝着床榻倒下。

  单渊手臂一勾,扶住沈白幸的肩膀,固执的追问:我好还是应瑄好?

  都不好,沈白幸嘟哝一句。

  往床上倒不了,沈白幸就朝自家徒弟身上倒,反正要有个地方靠着。盖住脚的衣袍因为这个姿势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背,沈白幸身体偏瘦,窝在单渊怀里被一只手搂住肩头。他是怕冷体质,感受到单渊胸膛的火热,舒服的喟叹一声,好暖和。

  单渊继续引诱:弟子为什么不好?

  沈白幸觉得脚有些冷,圆润的脚趾蜷缩,含糊不清:我输钱了,都怪你为师输灵石了。

  这句话换了别人可能听不懂,但单渊听得懂,感情他师尊还惦记着仙盟大会最后一场因为他没有参加,压师尊赢的灵石输个精光。

  好冷,脚好冷。

  听见沈白幸喊冷,单渊用粗糙的手掌握上那比寻常男子要柔软的赤足,力道适中的摩挲。掌心的茧子擦在脚背脚心,让沈白幸很舒服,他发出猫儿一样的咕噜声,更紧的扒拉徒弟的衣服。

  白到刺眼的皮肤下藏着青色的血管,被人拿着手里揉捏把玩,肤色之间的差异,让这一幕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单渊搂着人,想起了在清安镇上的情形,那晚月华如水,他接住了从师尊脚上掉下来的罗袜,现在那袜子还被他收着。心念一动,单渊给沈白幸捏脚的手往上抬,他俯下身,心脏因为将要做的事砰砰跳动。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大逆不道又怎样?师尊毫不知情的躺在他怀里,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师尊醒来之后还会跟从前一样对他好。精巧的踝骨越来越近,单渊能看清沈白幸粉嫩修剪整齐的指甲,眼前被白色充斥,削薄的嘴唇碰上了脚背。

  单渊心跳如擂鼓,而沈白幸只是被脚背上温热的呼吸痒到,小幅度的动动。看着这一切的单渊胆子更大,他就像饥饿已久的野兽,看着猎物在太阳下毫无防备袒露最柔软的腹部,引诱着捕猎者蠢蠢欲动。

  獠牙终于伸出,却又忍住不伤害怀中人。单渊先是探出舌尖舔了一下,然后用牙齿叼起沈白幸脚背上的皮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嗯,睡梦中,沈白幸感受到刺痛,好看的脸蛋皱起。

  轻吟让单渊松开嘴,他看着皮肤上的牙印,像猛兽舔舐伤口似的,鬼使神差的再舔了一下。

  如单渊所想,除了他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单渊将沈白幸放进被窝,仔细将被角掖好,再关掉窗户,才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出门。

  今天是白常渡劫成功的日子,他该去给对方道贺。

  化雨峰春光明媚,单渊御剑离开殿宇,将满山的似锦繁花抛在身后。

  紫色的晨颜花彻底枯萎,白瓷瓶中只剩下几株光秃秃的茎秆,原本长出花朵的两叶之间空荡荡。晨颜清晨时盛放,枯萎时连尸体都没有,都随着紫雾消散在空中。

  摆了晨颜花的房间,沈白幸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他的意识沉在无妄海,烟波浩渺的水域徐徐绽放白色的莲花。一双浅茶色的眸子在水中睁开,沈白幸不惧无妄海的水,白发散开,宽袖随着水流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