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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2 / 2)

  那是一条前所未见的大鱼!

  天呐!有人惊叹出声,这还是鱼吗?!

  那条鱼出海的瞬间,所有人只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一片日光在跳跃,一片融金在沸腾,一丈一的金缕鱼在它面前,顿时成了一条小鱼苗金色的大鱼在半空腾转一圈,形成一个圆,形如一整轮灿灿的太阳!

  它一甩尾掀起一片海浪。

  年轻人和漂亮公子乘坐的扁舟在它面前小如孩童的玩具,随时要被倾覆。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年轻人松开网绳,拔刀而起。

  一线绯红于金日正中斩落。

  轰

  大鱼落回海面。

  海浪刹止。

  撒网、捞起、斩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那一刀是普通渔民所看不懂的凶煞狠厉,人人莫名觉得后脖颈泛过一道寒气,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喝彩。久久之后,死寂忽如地壳崩裂,岩浆沸腾。

  掌声如雷,喝彩如涛。

  好!好!

  连罗小七都在大声叫好。

  远处,漂亮公子起身,朝所有人招手。

  年轻人捕日斩日的整个过程中,海浪惊骇,出刀如电,那位公子却始终坐在舟头,轻轻地敲着博箸仿佛漂亮公子从一开始就相信他能够捞起一尾前所未有的大鱼,并将之斩杀,从一开始就相信他绝不会失手。

  胡家老渔民撑篙经过罗小七身边,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七啊,看来这桥打一开始就没得争啦!

  罗小七挠挠头,傻乎乎地笑了。

  倒也没太在意。

  问渔桥,跳不跳,本来就是这样。

  渔民聚拢到青海中间。

  被年轻人从海中捕获的金缕鱼岂止十丈之长,远观的时候,已觉震撼,近看越发骇人。它身躯蜿蜒,金鳞如甲,静卧海面便如小岛一座。渔线只挂住半个鱼头,也不知道年轻人是怎么将它生生从海中拖上来的。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捕捉大鱼,但那多半是数十条海船,数百民渔夫一起出动。

  哪里像现在,一人一刀一刹那。

  这怕不是金缕鱼王。

  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划船绕鱼行了一圈,啧啧称叹。

  就有鱼伢冲仇薄灯喊了一嗓子:公子哥,这么大一条金缕鱼,当真舍得分啊?

  我要这么多鱼肉做什么?仇薄灯反问,撑死么?

  离得近了,大家才发现,刚刚那么大阵仗,这位漂亮公子身上连一滴水都没落到。

  到这地步,谁还不知道这两位定是有修为在身的仙人?

  平时普通人和修士仙凡有别,但漂亮公子笑答如初,大家也就默契地忘了这一点,权当都是沧浪间一笑相逢的过客。

  阿洛。

  仇薄灯跟师巫洛借刀。

  师巫洛轻轻摇头,让他坐着就好。

  先前嘲笑胡家老渔民的鱼伢捅了捅他,挤眉弄眼,意思人家可不像你,不知道怎么疼人

  胡老渔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末了自己先笑了,蹲在船艄直摇头。

  师巫洛踏着海面,绕鱼行了一周,绯刀轻挥,鱼片如一片片薄而艳的花瓣四射而出,精准而均匀地落到每一条问渔桥的船上。一把斩神杀鬼的绯刀,他用来分鱼也不觉得有什么降格失尊。

  师巫洛挥刀随意,大家接肉也不客气。

  最后,师巫洛将从鱼头上拆下的渔网还给了胡家老渔夫。

  喂。这个送你。

  胡家老渔夫将一张油纸连同一片如青玉般的鱼骨递给他。

  金缕鱼的肉,没煮之前要裹好,不然很快就干了。

  师巫洛下意识地回头看仇薄灯。

  旁边的人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

  他们先前看这年轻人挥刀斩鱼分鱼,说不出的冷厉难以接近,都有点怵他,没想到还有被管得这么严的一面顿时觉得亲近了许多,七嘴八舌给他乱出馊主意:什么不能太听话啊,什么别被管太死的

  仇薄灯却知道他为什么迟疑,为什么回头。

  大概,这是他第一次离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这么近。

  仇薄灯将双手拢在袖子,不说话,只冲他笑。

  师巫洛顿了一会,接过油纸和鱼骨,生疏地道了声谢。他将鱼肉用油纸包好,带着那一片鱼骨回到孤舟上。

  喂!这个送你们!

  人群里钻出个脑袋,罗小七把一坛酒扔给他们,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然后撑着船跑远了。

  这个这个。

  喏!

  周围得了金缕鱼肉的人纷纷将一样又一样东西朝他们船上丢去。转眼间,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海底捞的珊瑚,什么新开的珍珠在船舱里堆成了座小山。

  快走快走。

  原本还在笑的仇薄灯一把夺过桨橹,连声催促。

  小公子下次你们来,我们留最好的鱼给你!

  背后老渔民扯着嗓子喊。

  留最好的鱼,送最好的酒,接待最好的客人仇薄灯头也不回,只遥遥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朝生暮死的人啊,就是要活得热热闹闹。

  玄武背如山,驼九重城,城高入云,如烛明天南。

  红阑街便是在烛南九座城中,最高的那一座里。昨夜的走火,似乎没有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白日之后,匠人很快地就将屋檐飞角给修补好了,只在一些地方,还留有一些尚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焦黑余灰。

  一座不起眼的画楼,两人对坐。

  荒唐!简直荒唐!白袍老人击案而怒,堂堂少阁主修为低微也就算了,与一帮纨绔厮混,山海阁岂有来日可言?

  应阁老息怒。

  戏先生不急不缓地给坐在对面的应阁老倒了杯茶。

  戏先生笑笑,温声道:应阁老,在下有一事不解,一宗之首难道不该由修为最高声望最高的人当任吗?

  应阁老摇摇头,重重哼了一声:左家,除了与玄武结契,还有什么声望?

  与玄武结契的是左家,可镇守山海的,是诸位阁老啊。戏先生轻声道,诸位阁老镇守不死城,以骨为柱,却由他们左家尽享荣光未免太过不公。山海阁,原来是一家的山海阁?

  他转动杯盏,似有意似无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不久,便轮到您的孙子去镇守不死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