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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2 / 2)

  死胖子!你骗我!叶仓怒不可遏,一撸袖子就要揍人。

  砰!砰!砰!

  左月生、陆净和叶仓有一个算一个,额头上相继被咻一声飞下来的太一剑重重敲了一下。

  哎呦!

  捂着脑门,三人抬头,就看到仇薄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他的头发一开始其实只有一缕被绞到树枝上,只是后来被仇薄灯这位少爷天才般地捣鼓了一顿,连扎头发的窄绯绫都缠住了。祝师抽掉扎得松垮的绯绫后,很有耐心地把纠结在一起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解开了,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地恪守了自己的承诺,没有一次弄疼到仇薄灯。

  最后一缕头发刚好解开,仇薄灯就要跳下树去,亲自给三个蠢货一人一脚。

  这些个二百五,只记得修士视力好,忘了修士听力也好,在底下嘀嘀咕咕的一通,仇薄灯又不是聋子,当然全听到了。

  他刚要动,肩膀就被按住了。

  等一下,祝师说,会散开。

  仇薄灯想了想他花了半天功夫最后呈现在铜镜里杰作,心说,散不散都没关系吧?估摸着,散着都比他扎的像样。

  不过对方显然是个凡事都要尽善尽美的完美主义者,将束发的绯绫递给他后,就以指为梳,帮他束起了头发。

  仇薄灯只好朝下边的三个二百五无声地用口型,一字一顿地威胁:

  你、们、等、死、吧。

  瞬间,三人一敛神情,正襟危坐了起来。

  左月生对仇薄灯那是积年累月的畏惧,陆净是白天见了仇薄灯白天说翻脸就翻脸,留下了沉重的心理阴影。叶仓是见他们一个两个装得人模狗样,下意识地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就是肩膀一抖一抖,明显在憋笑。

  仇薄灯后悔连剑带鞘一起丢出去了,否则现在还能一人再砸一次。

  不过,等他们端端正正地全蹲好后,仇薄灯反而发现他们刚刚瞎闹腾,不是没有用处至少能分散注意。

  没有三个傻逼嘀嘀咕咕,祝师的动作忽然就变得分明了起来。他的手指温度很低,划过头皮时,指腹冰凉的触感就格外清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会让仇薄灯觉得反感,但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

  他刚一偏头就被制止了。

  祝师的衣袖掠过他的脸颊,仇薄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凌凌的药味。

  让他想起小时候喝的那些不知名的汤汤水水。

  仇薄灯十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地一直发高烧,世界各地的名医都被请遍了,他依旧烧得天昏地暗,烧得昏昏沉沉。仇薄灯那时候觉得这是老天爷还不算瞎,准备替人间清扫了他这个祸害。

  就在他准备自个给自己处理一下后事的时候,家里的老头子不知道打哪里找来了份稀奇古怪的中药单子,全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着他按时喝药。

  大抵是祸害遗千年,一个月后,他又能招招摇摇地出门惹是生非了。

  发烧大概可以说是仇少爷人生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

  烧得最狠的时候,整个都是昏昏沉沉的,意识在黑暗里起起伏伏,像不知道要往哪里飘的孤魂野鬼。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完全睁不开眼睛,唯一的记忆就是不知名草木在水中烧开后的味道。

  愣神间,祝师从仇薄灯手里抽走了那段窄窄细长绯绫。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以指代梳为仇薄灯束发,动作如果仔细看能觉察到有一丝生疏,像以前从来没有给别人扎过头发,尽管如此依旧束得整整齐齐,仇薄灯自己用梳子对镜子就算再折腾上一万年都折腾不出来。

  充当发绳的绯绫在祝师苍白的手指间穿梭,缠绕在仇薄灯的发上。

  将漆黑的长发束成发髻后,他没有就这么结束,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削成的簪子,插/过仇薄灯的头发。

  不会散了。

  祝师收回手,从一边的树杈间取下插着的灯笼,低垂着眼看仇薄灯。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字后面有一个微不可觉的停顿,但很快地就被他掩盖了过去。

  仇薄灯刚要回答,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下边的动静。

  原本正襟危坐的三个人站了起来,一人举着一块白布,正跳着脚,朝他死命摇晃。见他终于注意到,急忙把布展平,拼了老命地伸长胳膊往仇薄灯眼里凑,上面用蛇牙蘸了蛇血各自写了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连起来是:

  活!命!啊!

  见仇薄灯瞥到,他们又把布一翻,背面居然也写了字:

  说!好!话!

  仇薄灯:

  不用想,肯定是左月生这个死胖子出的馊主意。

  察觉到了仇薄灯微妙的沉默,祝师终于转头把目光分给下边另外三个人。

  他一转头,左月生他们瞬间麻溜地把布一裹,塞袖子里,一个比一个站得笔直肃然。

  祝师大抵也觉得下边的三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入目,很快地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看了看死命招手又是比划脖子又是吐舌头的三个蠢货,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就不知道好话是什么话的仇大少爷思考了片刻,把自己的左手放到祝师面前。

  对着那双安静的银灰色眼眸,仇薄灯把腕上的夔龙镯向下移,露出素净的肌肤上一圈淡淡红痕。

  红了,你捏的。

  他坦坦荡荡地登鼻上脸,得寸进尺得天经地义。

  要赔礼。

  第10章 少年信天游

  仇薄灯的皮肤很白,白得仿佛是最古老的高山上从未沾染过凡俗尘埃的雪,最轻微的一点红都会变得十分明显。眼下他的腕上,除了夔龙镯留下的痕迹,还有几根修长的指痕,环过伶仃的腕骨,像某种不可言说的标记一样烙在素雪上。

  让人看了不由得升起想要加深它的念头。

  祝师垂落在身边的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疼吗?他仓皇地移开视线,抱歉。

  仇薄灯盯着他,发现这人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把那片银灰的沉静遮住,就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茫然得很听话的样子

  太好欺负了吧?

  微妙地,仇薄灯发现自己死了八百年的良心突然复活了一点。他清清嗓子,难得收敛:开个玩笑,我们没有想要冒犯神枎。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手刚要收回去,就被握住了。

  祝师一手提灯,一手拉着他,起身的同时一用力,把他也拉了起来。在仇薄灯要说什么之前,他便松开了手,好像刚刚的动作只是顺带的一个帮忙。

  是有什么事吗?祝师问。

  他一挥袍袖,被定格在周边的所有事物终于拥有了它们自身的重量,像暴雨般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下边的左月生三人被树枝树叶砸得抱头鼠窜,他和仇薄灯站着的地方却干干净净,连片叶子都没落到头上。

  刚刚扑下来的灰鸟收敛双翼,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侧过头,冰冷的金黄眼睛地紧紧注视他们的举动。

  仇薄灯审视了它一眼。

  的确就像白天猜的那样,是只足有两丈多高的猛禽,尽管对赶到的少年祝师十分畏惧,但目光依旧傲气锋锐,敌意深重。羽翼根本隐约能够看到血色,在袭击他之前,这只巨鸟就已经受伤了。

  比叶长老的秃尾巴凤凰顺眼多了。

  来找一块玉佩。仇薄灯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下,然后指了指落在一边的灰鸟,可能是被它叼走的。

  祝师沉默地点点头,走向灰鸟。

  灰鸟展开双翅,它方才对仇薄灯发动进攻的时候,带着一身更深露重的寒气从极高的地方扑下,转瞬即至,是名副其实的雷霆一击。左月生三人刚听到风声,它的利爪就笼向了仇薄灯头顶,但比起利爪,它的长喙才是真正凶狠的武器,尖锐有利,屈起脖颈后在极短的距离内发起一起扭断人的脑袋不会比扭断一只兔子的头更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