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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童处理完上一个人的药方,才不紧不慢地询问:你要卖药?

  正是。

  陆一鸣说话间,药童抬眸看去。

  这人身材伟岸,一双桃花眼深邃冰冷,看着狂野不羁,到不像是个采药的,反倒是个舞刀弄枪的,天生有种压迫感。

  要不是怕为医馆招惹是非,他是想一口回绝的,毕竟医馆有自己的药材商,鲜少收山民的药。

  倒不是瞧不起他们,只是山民采摘和保存方法不对,往往上好的药材因此被糟蹋,他们心痛又无奈,只好告知山民不收,免得浪费了这些药材。

  正想着怎么婉拒陆一鸣的药童,眼见着对方从袖里掏出何首乌,搁置在药台上,他的呼吸急促,惊呼道:百年品?!

  他捧着这颗何首乌,切片侧看,这颗何首乌保存完好,切断面皮部成云锦花纹状,气味微苦而甘涩,这卖相,百年不止。

  医馆的大夫闻声前来,这位不是前几日陆一鸣见到的那位行医大夫,而是另一位姓林的老大夫。

  林老大夫仔细端详片刻,视线在陆一鸣和裴星间徘徊,最后锁定陆一鸣,他不动声色地用衣袖遮挡住这何首乌,活像是怕人抢了宝贝。

  越老越像小孩,陆一鸣有些好笑。

  老大夫端着姿态,语气没有波澜:这百年何首乌你打算卖多少钱?

  陆一鸣挑眉,老人家果然更狡猾一些,他竖起三根指头,口头纠正:非也,这何首乌少说三百年。

  被揭穿这文字小把戏,老大夫也没腆着脸,反倒吹胡子瞪眼:三十两,你抢钱呢?不行,最多十两。

  原本陆一鸣以为三两封顶了,没想到这药价不低,小苗说这药效抵得上三百年的何首乌,他便随口说了一句三百年。

  白赚这几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毕竟,他不能告诉对方,这颗何首乌其实生长了一周不到

  陆一鸣也不抬价,痛快答应:行,您说了算。

  林大夫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自己反倒过意不去,他思忖良久,招呼一旁默不作声的裴星过去。

  老夫也不占你便宜,这是令夫郎吧,我观他气色不佳,你要是放心,今儿就让我诊一诊,权当你卖何首乌的功劳。

  自然信得过。

  裴星扯动陆一鸣的衣袖,暗示他拒绝,没想到夫君开口应下,只得乖乖坐下,静待林大夫号脉。

  他有些紧张,另一手勾住陆一鸣的衣袖,号脉越久越不安,生怕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如何?林大夫刚收回手,陆一鸣便开口问。

  气血亏空,营养不良,略有些贫血,我开一帖药,连吃三日,平日多补着些,小病难缠,莫要疏忽,这位夫郎前几日是否受风寒?

  林大夫说的是裴星的诊断结果,眼神却落在陆一鸣身上,满脸不赞同。

  陆一鸣替裴星点点头,老大夫又转头嘱咐裴星:万事郁结于心,心病易发身病,平日里多多注意,切莫大喜大悲。

  见两人有认真听进去,他顺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朝这对小夫夫叮嘱:近日房事暂且歇下,不可操劳过度,子嗣一事待气血调理后,再要不迟。

  第18章

  裴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馆的,反正整个人都在云端飘,林大夫的话一直缭绕在他耳边,他脸上的绯红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陆一鸣时刻注意这个双手抱前,用荷包揣着十两银子,走路不看地的人,免得他哪里磕着碰着。

  回神了。

  下阶梯时,这人差点一脚腾空摔个跟头,陆一鸣眼疾手快拎着这人的后领,才让他幸免于难。

  迷糊的脑袋清醒过来,他偷看一眼夫君的表情,再偷看一眼,随后背过身,在夫君看不到的地方咧嘴一笑。

  他可瞧仔细了,刚可不止他一个人害羞,夫君耳朵也红了!

  陆一鸣接过他提在手里的药包,轻轻推搡他的后背:走了,去买布。

  布行内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虽说色泽不如现代工艺,但这一针一线的刺绣确实精美绝伦,让人眼前一亮。

  这些好的布匹花纹繁复,色彩明快,但无一不是价格昂贵,十两起步。

  而次等的布匹颜色暗堂,手感一般,多为素雅简洁的纯色。

  裴星轻车熟路,径直走向棉麻区,虽说夫君刚挣了十两银子,但还是得省着点用,农家子还是买些实用一些的,做农活耐穿。

  瞧他摆着小脸精挑细选的模样,陆一鸣没有去打扰他,在一旁看着他在竹青色和黎色之间纠结,整张小脸因为犯难而紧皱。

  竹青色更衬夫君的肤色,但是黎色更适合农活穿。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夫君这么好看,都想买给他。

  夫君,你喜欢什么颜色?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给夫君挑衣服,怎么忘记了,他可以询问夫君呀!

  陆一鸣走近他身旁,食指轻扣黎色布匹:就这个吧。

  说完他又顿了顿,把另一匹竹青色的也携上:我用黎色,你用竹青色。

  裴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的衣服还能穿。

  你穿好看。

  一句话让裴星哑了嗓,软了气势,他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甜,有夫君这话就够了,但钱还是得省着。

  夫君,我

  话还没说完,陆一鸣大掌附上他纤细脆弱的后颈,大拇指摩挲两下,叽叽喳喳的小东西总算不再开口。

  棉布确实更实用一些,外衫和中衣得重新做一套,所以他没有打断裴星的挑选,但制作里衣的布料得舒服些,否则磨着疼。

  他皮糙肉厚没关系,每次见裴星撸起袖子干活时,总有些红印,看着有些醒目。

  在对方走神下,他又取了两匹细棉布,一匹给他们俩做里衣,一匹给家里的两人。

  原本他还想买些棉花填充,裴星前几日说起家里还有些弹好的棉花存货,他便省下这笔钱。

  四匹布花了五两银子,还没焐热的银两瞬间少了一半,裴星总算从神游中苏醒过来,嘟着嘴巴,喃喃自语。

  陆一鸣好奇他一个人在嘀咕什么,低头凑近,光明正大地偷听。

  好心疼......

  心疼?心疼谁?

  他继续偷听,倒是想知道小东西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好心疼钱,夫君太能花了!我得做多少分工才能养得起夫君,唔!

  裴小星星单手捂着脑袋,无辜地向上看。

  陆一鸣收回敲他脑袋的手,这小身板还想多做些活?他不同意:刚才林大夫怎么说的你忘记了?多休养才是你近期的任务。

  裴星不用回想便记起来,林大夫说得补一补,才好生养,嗯,难道夫君是想要孩子了?也是,夫君都二十有一了,自己不能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