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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闻斐割肉疗伤之后,大军很快班师回朝。而闻斐本人也只在北州稍作停留,前脚刚往长安送去奏疏,后脚就带上牧锦瑶和军医启程回长安了。

  北州距离长安路远,路上走了十几日,闻斐清理伤口便清理了三回换句话说,她割肉割了三回,失血且不提,其中滋味儿只有她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原本只是道小小擦伤的伤口,也被扩大了许多,眼见着肯定是要留疤了,就不知将来会不会引起什么后遗症。

  当然,这只是闻斐的担心,操刀的军医其实更担心她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连随行的亲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路队伍中,气氛日比日压抑。

  等行人抵达长安时,距离自北州启程,已经过去了二十余日。

  开始闻斐还能自己骑马赶路,快马疾行走得也很快,等到后来被时不时的发热和伤口发炎影响,向来精神抖擞的小将军终究也被折腾得萎靡。抵达长安时,闻斐便已经没有精神骑马,而是坐进了马车,由牧锦瑶小心照料。

  牧锦瑶刚替闻斐换过了伤药,蹙眉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担忧:马上就到长安了,阿斐你再坚持些时候,长安肯定有能治好你的大夫。

  倒是闻斐挺乐观,似乎没想过自己可能英年早逝,她乌黑的眼眸明亮如初。闻言笑道:是啊,长安不仅有最好的大夫,而且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都在皇宫里。锦瑶实在不必为我担心,等到了长安,陛下定会使人替我治好这小伤的。

  牧锦瑶点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对她笑笑,却又因为心情沉重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闻斐见状扬起失了血色的唇,又抬手点在牧锦瑶唇角,微微上拉,变成了个笑弧。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驾车亲卫的声音:将军,长安到了!

  牧锦瑶闻言眼睛顿时亮,原本被闻斐勉强牵起的嘴角,这下真的弯了起来。她握住闻斐按在她唇角的手,欣喜道:阿斐,长安到了,你的伤有救了。

  闻斐点头,看着牧锦瑶那纯然为她欢喜的模样,没有将被握住的手抽回来到了长安,她心中似乎也有某块大石落了地,隐约透出几分轻松来。

  就在车厢中两人为抵达长安欣喜的当口,马车已经穿过城门,碾在了城中平整的青石板路上。驾车的亲卫稍稍放慢了车速,却半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打算路将车驾到皇宫去,刻都不想耽误了他家将军治伤!

  马车辚辚,正自处酒楼前驶过,斜地里蓦地飞出物,直接穿过车窗砸进了车里。事出突然之下,就连马车左右随行的亲卫都没来得及反应,倏然变了脸色。

  车厢里,闻斐虽然病恹恹的,反应倒是快。

  在发现有东西砸进来时,她下意识把推开了险些被砸到的牧锦瑶,而后把将那东西捞到了手里。如此来牵扯了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冷汗直冒,就连亲卫着急的掀开车帘询问查看时,都没精力给予回应,还是牧锦瑶开口安抚了众人。

  缓了片刻,闻斐才缓过了那阵痛意,忍着额上冷汗张开手掌看,却见掌心里握着的是颗不认识的果子。她顿时有点懵,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此时马车已在路边停下,陈平也已经带着几个亲卫闯进酒楼,去寻那偷袭之人了。

  车窗口探头进来的杨七和牧锦瑶看清了闻斐手中果子,表情却都有些言难尽。最后还是牧锦瑶脸复杂的给出了答案:阿斐,这是木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闻斐(捂伤口怒):谁又乱扔水果?!

  第102章 窗口

  这东西是木瓜?!

  闻斐看着手中巴掌大的果子, 陷入了沉默就算她读书少,可也不代表见识少, 没吃过木瓜可不代表她没见过啊。而就她见到的木瓜来说,并不长手心里这颗的样子,而且比起这个膨胀了一圈儿不止。除非这木瓜是刚长出来没多久就被人摘了来当暗器的!

  大抵是闻斐的沉默让牧锦瑶误会了什么,于是她又解释了一句:《诗经卫风》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闻斐听罢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木瓜啊。

  《诗经》里的名篇她当然是读过的,当初读书时就觉得很奇怪。且不说木瓜和美玉之间的差距, 就说后两句的木桃和木李感觉都是小东西, 木瓜跟这两样比就显得太大了。投我以木瓜, 总感觉会被砸坏, 原来所谓的木瓜这么小的吗?!

  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新知识增加了,闻斐心思飘忽了一瞬,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往窗外望去。结果一眼没看到窗外景象,先对上了将脑袋探进来的杨七。

  杨七忽然对上闻斐的目光, 忙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闻斐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 除了额头上还挂着冷汗,脸色也比之前更白了几分之外, 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你先退出去。

  杨七听话的将脑袋收了回去,然后闻斐便看清了车窗外的景象, 不免又是一阵恍惚小将军从前生长在长安,对于这座城池当然是熟悉的,但作为闻斐来说, 她在这座城池里逗留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因此除了不曾褪色的记忆之外,她真正印象深刻的长安景象很少。

  不巧,车窗外的景象她就记忆深刻。熟悉的城门附近,熟悉的二层酒楼,甚至就连一眼看到的那个窗口都那般熟悉没错,这就是两年前褚曦用寒瓜砸她的那个酒楼窗口!

  闻斐恍惚了一瞬,低头瞧见手里还握着的木瓜,心里忽然生出个荒谬的念头来。

  一旁的牧锦瑶看她忽然走神,却是不明所以,开口问道:阿斐,你没事吧?问完也往窗外看了一眼,恰巧在同样的窗口看见了一片衣角划过,她蹙了蹙眉又道:扔木瓜应该是意外,没谁会用这个做暗器的,阿斐你若是没事的话,我们就走吧。

  闻斐的伤说轻不轻,说严重似乎又没严重到立刻要命的程度。可牧锦瑶一路看多了她受苦的模样,这时候自然关切异常,只想尽快寻了太医来给闻斐疗伤,并不想做无谓的耽搁。

  车窗外的杨七也听到了这话,想想也是,忙不迭让人去将陈平他们叫回来。

  闻斐刚被牧锦瑶的话分了神,一错眼并没有看到那敞开的酒楼窗户里,曾有人靠近过。听到牧锦瑶的话又她下意识又往那窗户看了一眼,目之所及空荡荡一片,心中生出的那点荒谬期盼终究还是压下了。只见她点点头,说道:我无事,刚回来你们也别生事。

  索性一切发生的都挺快,杨七派人去叫陈平他们也很及时。陈平一行人刚闯进酒楼,推开拦路的小二闯上二楼,便有亲卫来喊他们回去了:将军无事,老大叫你们回去。

  陈平等人既是行伍出身,自然令行禁止,因此一句话没多问就转身跟着来人走了。临走前还与那小二说了抱歉,态度比起之前倒是好了不少。

  小二只是被推攘了两下,既没伤着,酒楼也没被砸,一句道歉自然也就够了。更何况做小二的迎来送往,见到的人多了,如陈平这些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亲卫身上都自带一股煞气,他一眼就瞧出惹不得,自然巴不得人早早离开才好,更不敢纠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