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一笑，镜片后的双眸里全是苦涩，连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顶不住就说，换我们出来，别硬撑着了。’

  意识里，目睹了一切的司景煜安慰道。

  三年和平共处下来，他也全然明白了司景辰的良苦用心。这会儿见他被刺伤还要严守真相不能反驳，也是倍感心酸。

  司景辰却只是摇头，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一管试剂注，射，企图平复自己情绪上的痛苦。

  “或许，我真是跟她天生八字不合吧……”药效发挥的过程里，他呆呆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只觉得茫然。

  似乎每一次他跟林娇的相遇，总充斥着误会跟不愉快。

  从前是，现在没了记忆也是一样……

  其他几个人格也同样沉默，毕竟他们现在都感同身受着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痛苦。

  “你们，有没有想过……”半晌，司景辰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呢喃自语，又像是吐出的每个字都踩在刀子上，“或许，她会爱上别人。”

  没了一开始那些纠葛，那些美好跟甜蜜，女孩在全新的人生里会遇见另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好到足以令她心动。

  比如秦峥，比如……白洛。

  嗓子眼蓦地涌上一口腥甜，药剂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心口剧痛。

  噗。

  司景辰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尚未来得及切换人格便已经陷入了昏迷。

  今天为了帮女孩做出考题，他连番切换人格太过频繁，加上刚才受的刺激，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另一边的船长沐浴更衣完却没有睡，她还有事情做，眼下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却有些心烦意乱。

  诚然，她不讨厌司景辰，甚至很欣赏对方的敢爱敢恨，以及无人能比的才华，可对方凝望着她的眼神却总让她觉得超脱了两人之间该有的情绪负荷。

  这种感觉怪异而别扭，让她心生不喜。

  凌晨两点，整座兰士山都陷入了沉睡，宫殿里更是静悄悄。

  西厢房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微风，有一道雪白的身影悄然来到了女孩的门前。

  “请进。”

  来人刚想抬手敲门，屋子里就先传来了声音。

  对方一顿，顺手轻轻一推，门扉无声打开。

  屋外浅浅的月光洒进门槛，斜斜延伸到女孩的脚边。

  她整个人沉浸在昏暗中，却因为一身雪白仍旧清晰可见清丽精致的容颜。

  “你想做什么？”

  白洛缓步踏进屋子里，却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他不是不喜欢美丽的女孩子，相反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觉得女孩像一只妖物，看上一眼便挪不开眼睛。

  但他更清楚，越是美丽的东西便越危险，尤其是眼前的女孩。

  深夜里，刚沏好的茶水升起一缕轻薄的热气，她将其中一杯推过去，另一杯自己捧起来，慢慢饮尽。

  热茶温暖了肠胃，却没有容易她眉眼间的雪色，雾气只在她长睫上沾了一层水汽。

  “我只是，来找回自己。”

  她语调轻缓，悦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白洛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