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她睡到了下午三点，傅景深陪着她，最终的告别也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过去。

  窗外的风声似乎停了，光线却格外亮眼，小木屋里的地板渐渐热醒了林娇。

  她在毛绒地毯里蜷缩成一团，睁着眼睛看窗外，发现彩色花窗正飘下一点点白，惊奇得一下清醒了过来。

  “会长，快看，下雪了。”

  她还从未在南方见过雪，之前在秦家，打雪仗的时候就一直很想跟司景容他们一起欣赏。

  她回头见对方闭着眼睛还在睡，便咕噜转着眼珠子，恶作剧般跳起来，赤脚爬去一把拉开小木门。

  呼啦。

  一阵冷风骤然灌进来，先把没有防御系统保护的她冻得一个激灵。

  “嘶，好冷！”

  林娇倒抽了口冷气，牙关都在上下打架，又觉得很丢脸，偷偷摸摸想回头看看某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做的蠢事。

  结果一回头，恰好跟笼子里的人四目相对。

  顿时大眼瞪小眼，空气都静默了好几秒。

  半晌，男人才微微勾动了一下唇，低声提醒道：“会感冒。”

  他低垂下眼帘，将衣襟整理好，又掖了掖袖口，动作娴熟流畅，一派儒雅风流。

  林娇身形一顿，鸦羽一般的长睫缓慢扇动了一下后，慢慢合上了房门。

  明亮的雪光一点点从昏暗所吞没，最终将一切纯白跟绮丽都拒之门外。

  察觉到少女还驻足在门前，男人修整衣衫的动作也是一滞，他抬手往鼻梁上推，却没碰到任何东西，只能放弃，继而凝神在微弱的火光里，望了过去，声音沉沉，平稳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司景辰。

  林娇站在那里没有回应，亦没有走近的意思。

  这间温馨的小木屋陡然像产生了许多无形的疏离跟淡漠，填补着两人中间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咫尺天涯。

  司景辰倒似没注意到气氛般，指了指壁炉，提醒道：“该添柴了，不然火该灭了。”

  虽然屋子里通了地暖，但下雪天冷气从木头缝里钻进来，还是会受冻。

  林娇依言去添柴，一块块机械地往里边堆木头，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时间刚过三点半，距离夜晚还很远，无事可做又不说话，气氛越发尴尬。

  “我是最后一个人格。”还是司景辰开口说话，这次说的却是，“如果不想见到我，你可以去隔壁休息，地板寒气重，不适合睡觉。”

  他的声音总是平稳而温和，温和却有力，就像大多数行医者，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林娇没有动，扯了扯嘴角说了第一句话，“寒气就寒气，无所谓了。”

  反正明天就死了。

  她原本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不知怎么地，一开口就带上了怨气。

  那一端也听懂了她的话外音，静默了一瞬后才低低说了声，“抱歉，欺骗了你这么久。”

  他跟林娇道歉。

  林娇却觉得滑稽，起身走到笼子边上坐下，靠着围栏望着窗口的微亮，轻嘲地笑了起来，“你有什么错。你只不过，是不想让我死而已。”